国宝知音:中央广播电视总台著名主持人任志宏献声解读,聆听国宝背后的文明故事。
末伏时节,暑气未消;当前又正值毕业季和暑期实习高峰,关于职场的那些事儿往往备受热议。所以本期《物现文明》,我们要从一幅意境清雅静谧、但话题感和故事性极强的传世名画展开。
此时无声胜有声
现藏于故宫博物院的北宋赵佶《听琴图》轴,是宋代宫廷人物画的代表作之一。在被誉为中国传统艺术高峰时期的宋代,文人雅集常有琴音相伴,《听琴图》描绘的正是以琴声觅知音、雅乐清赏的场景。
北宋 赵佶《听琴图》轴 故宫博物院藏
画面中,青松如盖、绿竹摇曳,让人不禁遥想庭院深深之不俗;几案上,熏炉香烟袅袅,玲珑石上古鼎中的花木,更是平添了几分绿意清凉。
松荫下,抚琴者缁衣黄冠,一身道士打扮,微微俯身拨弄琴弦;前方坐墩上两位纱帽官服的朝士对坐聆听,左面绿袍者笼袖仰面,右面红袍者持扇低首,二人悠然入定,仿佛正被这鼓动的琴弦撩动着神思,全然陶醉。一旁侍立的蓝衫童子作叉手之礼,屏息凝神地注视着眼前的主角,十分恭敬。全图构思精巧,设色典雅清丽,人物微表情的刻画丝丝入扣,用静态的画面来表现笔墨与音乐的动态流淌,好一个“此时无声胜有声”!
由于目前尚未发现《听琴图》在清代以前的文献著录,对于它的作者,学界向来充满争论。又因为其上有宋徽宗题名与画押,一度被认为是赵佶所画。不过,我们从故宫博物院官网对这幅作品的介绍中可以看到:“后经学者考证,此幅为宣和画院画家描绘徽宗赵佶宫中行乐的作品”,图中全神贯注地颔首抚琴者,正是赵佶本人。
至于两位听琴者,清代胡敬在《西清劄记》中说:“此徽庙自写小像也。旁坐衣绯者当是蔡京。”但他也并没有给出这一说法的依据。无论如何,从着装上分析,此二人与赵佶应是君臣关系。能得赵佶邀请,在清风绿意中享受禅乐诗意,想必这两人的艺术品位也不落俗。欣赏此作,你会感受到其既显示了文人的素雅之节,又不乏宫廷的富贵之气。
有色彩意味的“章”
而本期《物现文明》的主题,恰恰源自对《听琴图》人物着装的探讨中。先来看一个字:章。
章,是汉语通用规范一级字(即常用字)。此字初文始见于商代金文。《说文解字》认为“乐竟为一章”。由于乐章是有规律的,因此“章”也引申为条理、秩序。而《周礼·考工记》中则说道:“青与赤谓之文,赤与白谓之章。”所以古代汉语中“章”这个字,也有色彩的意味。当它被运用到传统礼仪文化中,表现在实物之上,便诞生了“章服”这个名词。
比如传统帝王服饰上重要的特征——十二章纹样,其源头可追溯到《尚书·益稷》——“予(禹)欲观古人之象,日月星辰山龙华虫作绘,宗彝藻火粉米黼黻绣以五彩彰施于五色,作服汝明”
这一出处被视为章服之始,因此章服的本意是以纹饰为等级标志的礼服。唐宋时期,章服也指官员的公服。
以宋代为例,史料显示,“宋因唐制,三品以上服紫,五品以上服朱,七品以上服绿,九品以上服青”。不难看出,当时官员的章服与官阶息息相连,品级不同,章服颜色也有所差异。
颜色,代表着攀越
看到这里,有人肯定要发问:如此说来,《听琴图》中的身着红衣者,官阶是一定要比着绿衣的人高了?还有着绿衣者,他的官阶不高,也能够参加皇帝的私人小聚吗?
对于第一个问题,专家给出的答案是不一定。因为在宋代,即使官阶不变,但鉴于在某一领域或事件上的表现突出,受皇帝特赐也可以穿超越自身官阶颜色的章服,这样的例子并不鲜见。
于第二个问题,宋代朝廷中往往有一批特殊人才,他们可能在音乐或者是其他方面有着极高的造诣,借此被朝廷纳入到官员队伍当中。尽管官阶低,也很难进阶,但并不妨碍他们应召面圣听琴。
“重文抑武”,这是宋代的一大政治特色;在对人才的吸纳上,宋代朝廷的表现相对开放和包容。正因如此,很多被后世所熟知的宋代文人墨客,比如著名的书法“宋四家:苏(轼)、黄(庭坚)、米(芾)、蔡(襄)”,他们都是官员。
“桃李春风一杯酒,江湖夜雨十年灯”。众所周知,官海浮沉,如梦如幻;一朝章服颜色改变的背后,又经历了怎样的波谲云诡?由此想来,挥笔写下这一名句时的黄庭坚,和多年前那个与好友春日把酒、互诉心中抱负的少年郎时的自己相比,也生生平添了几多感慨与怅然吧。
职场是一个大江湖,从古至今皆是如此;不同的是在这条路上的攀越,有人“越”的是其他,有人“越”的是自己。惟愿人来人往之间,“曾是昔年辛苦地,不将今日负初心”,或许,怀抱着这样的心态去闯荡,一路前行,职场生涯会回报以真实而丰富的意义。
编者按:进入官场,仕途顺畅,是古代文人们普遍的梦想,科考似乎是唯一的终南捷径,然而也有例外。出身平民、年纪轻轻,官阶未涨却照样可穿高等级章服。更没想到的是,宋代职场同样“卷”得很,但偏偏就有人不屑于此……关于宋代章服背后更多的故事,一起走进本期《物现文明·专家说》。
北宋官场风云莫测,他们凭“一身反骨”获章服晋升
采访嘉宾:仇春霞(北京画院研究员)
采访整理:王菁菁
宋代官员的章服,代表着非常强烈的等级意识。《宋史》“舆服志”载:“宋因唐制,三品以上服紫,五品以上服朱,七品以上服绿,九品以上服青”,可见最低阶层的官员,应着青色官服,最高等级则是紫色。因此,在不少宋代官员或读书人的眼中,章服是毕生的追求。
“本可依靠恩荫,却偏要去应试”
那么,如何才能完成官服颜色的进阶?这里面的因素是相当复杂的。首先,你需要穿上青色的官服。
五代 周文矩《文苑图》卷 故宫博物院藏(除了颜色,配饰同样是宋代章服制度的重要组成部分。宋因唐制,章服制度中,所沿袭的还有佩鱼制度。此作所绘的是唐玄宗时期琉璃堂人物故事。图左人物腰间佩戴的正是金“鱼袋”。)
在宋代,选拔人才的途径非常多,不只有进士这一条。比如说,这个人很有孝心,是当地特别有名的孝子;又比如一个人志行高洁并且很有学问,但偏偏淡泊名利,一门心思读书,类似这样的例子,朝廷都会不定期地开设通道,将其纳入到官员队伍之中。因为朝廷也希望能够通过这样的方式倡导社会风气、树立风节榜样。
再有一个通道就是恩荫。例如这个人的祖辈或父辈都是高官,那么他也可以不用通过考取进士的方式而直接进入官场。
但这当中又有个很有意思的地方。由于北宋朝廷非常看重进士,通道再多,相比之下最受重视的依然是这一条。这就有点儿像上世纪有个叫“顶职”的说法,即父母是这家工厂的职工,退休后子女可以顶替来干;与此同时,另一个人的父母并不是这个厂的员工,他是通过大学毕业分配进厂的,通常来说,后者比起顶职的人,在岗位安排和干部培养上肯定要有优势,道理自古以来都是如此。因此在宋代,不少有真才实学的人,即便可以得到恩荫,他也还会选择走进士这条路。
举个例子,倡导古文运动的苏舜钦,北宋非常有名的大才子。他出生于汴京(今河南开封),祖父苏易简曾任参知政事,相当于副宰相;外祖父王旦是真宗朝的名相。按他的出身,绝对可以通过恩荫获得官职。但是,如果他走这样的通道,最初的官职就是在太庙里做最简单的工作,比如端端祭品之类,这其实都不叫官,而是类似于吏了;他要是想成为紫袍重臣,其路难走可想而知。对于满怀抱负、并不愿意“躺平”的人来说,自然是难以接受的。
所以,当苏舜钦在得到这个官职之后,他的内心是抗拒的——这就是我的人生吗?能不能改变呀?于是他转而投身考场,考中进士后的第一任官职是蒙城(今安徽亳州蒙城)县令。显而易见这个选择是明智的,且不说与太庙的工作完全不在一个层级上;假设他当时去了太庙,考虑到他的祖父和外祖父相继去世,哪怕就是走到县令这个位置上,恐怕花费多年也不一定能成功。
当然,纵观北宋名臣圈子,也有好几位不是通过考进士“出道”的。比如仁宗、英宗、神宗三朝重臣,与范仲淹共同推行庆历新政的富弼,还有仁宗朝著名的理财专家、曾官至参知政事的张方平。他们能进入官场再到后来得以重用,要归功于宋代朝廷不定期举行的制科考试。
彼时高级别的官员到地方任职的时候,朝廷会委派他一个任务,就是发现特殊人才。这是职责,如果没有发现,便是失职。所以像富弼、张方平等人,都是被朝廷重要的、甚至宰相级别的人发掘并推荐参加制科考试的,由此获得官职,穿上了章服。
“哪怕对方是宰相,感觉不对就得说”
青色官服是穿上了,接下来该怎么走呢?同样有很多“学问”蕴藏其中,好比今天我们常说的“职场经验”。
当中有两种主要途径。一是工作多年、完成自己的绩效考核,到了一定的时间,正常都会晋官阶、换章服。对此宋代朝廷有非常成熟的系统,并且有专门的机构,譬如由吏部流内铨或太常寺去管理。
另一种途径则是在某一方面或者是某一重大事件上有突出贡献,类似于我们现在的立功。比如一个人当前的官阶还很低,按规制只能着绿色章服,但因为他有特殊的功勋,皇帝会赐绯色(即红色)章服。宋代朝廷每年都会进行郊祀大典,当中有项重要内容是“恩泽天下”,就包括给有特殊贡献的官员换章服。
想要走这条路升级,再有一种情况是“特别能说”。这个“能说”怎么操作?就是你考入仕途之后,如果文笔很好,思想也很敏锐,对于朝政颇有见地;或者是你在基层工作发现了问题,看到了症结所在,那就写一篇长文上奏朝廷。因为宋代朝廷是广开言路的,尤其是你反复提报、一直上奏,朝廷很可能就会留意到你;倘若你说得有理有据、头头是道,会被视为人才,时间长了就可能会受到提拔,进而更换章服。
举个例子,北宋著名书法家、“宋四家”中的蔡襄。庆历新政刚开始的时候,仁宗皇帝专程任命了四位谏官,做的就是专门指出朝廷和官员存在的问题的工作。这四个人当中包括后世熟知的欧阳修和蔡襄,还有一个是王素,即前面提到的苏舜钦的舅舅。
北宋 蔡襄《澄心堂纸帖》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(该帖论及纸中名品——澄心堂纸。整体风格清丽动人,体现了蔡襄崇尚端重书风。)
做这份工作,相当于言官,一是要说、敢说,二是不能乱说,必须抓住问题的关键,才能一下子“拿捏”。因为谏官的“厉害”,哪怕对方是位高权重的宰相,都能给“抓下来”,比如晏殊,即写“无可奈何花落去,似曾相识燕归来”的那位大词人。
庆历新政期间,晏殊位至宰相。到了庆历新政后期,因为一些事情,诸如处理方式不是特别恰当,作为谏官的欧阳修得罪了一些改革的反对派。见此情形的晏殊认为谏官们讲得也差不多了,何必再拱火伤到自己?于是就想把欧阳修派到河北去担任转运按察使。晏殊的考虑是河北与契丹接壤,前有西夏攻打宋朝,契丹也想趁机捞一把,开始试探着在边境挑事,仁宗皇帝又很害怕开两条战线,所以需要有人来“按”住契丹。他认为欧阳修还不错,派他过去一是能为朝廷谏言消消火,二是如果能立功归来,还能抬抬官阶,多么两全其美的事。
事实上,晏殊的本意是想保护欧阳修,但身为其同僚的蔡襄却并未领会这层意思,反而觉得宰相不应该是这样做的,于是通过谏言一顿猛烈“开火”,最终把晏殊从相位上给拉了下来。
当时的欧阳修和蔡襄大概刚过而立之年,都还比较年轻。这一事件的后续是欧阳修仍然去了河北;另一方面,晏殊“下马”,意味着相位空缺,仁宗皇帝便任命了杜衍,但蔡襄他们觉得这个人简直太不合格,就此跟仁宗拉扯,导致仁宗开始不乐意,认为蔡襄等人不能完全领悟自己的意图……这里面有着很复杂的关系。总之,经过多轮拉扯,蔡襄意识到形势不好,不如先收敛再说,于是便有了他主动求退,然后去了福建,这是另外的话题不加赘述。
北宋 蔡襄《大研帖》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(该帖谈及的是文房收藏,全文如行云流水,神采斐然。)
回到章服上,在担任谏官一年多以后,仁宗对蔡襄等人的工作很满意,遂特赐章服——赐给王素的是三品紫袍;欧阳修和蔡襄是五品绯袍。当然,他们的官阶并没有改变,但就是因为表现出色,所以可以穿超越官阶本身颜色的官服了!年纪尚轻就能得到这般荣耀,着实让当时很多人都心生羡慕。
“‘京漂’这么卷不意外,干就完了”
用实打实的才干来改变章服颜色,北宋名将狄青值得一说。他出生在山西,武艺高强,自来理想就是当兵。最早他到开封城里当一个小小的禁军,用今天的眼光看,是一名典型的“京漂”。
如果时局太平,或许历史名将的名册中也就不会有狄青这个人了。但偏偏在他而立之年的时候,朝廷被迫要跟西夏打仗,对于狄青来说,这是机会。他报名上战场,才能不断被发挥、放大,直至有人把他举荐到了范仲淹和韩琦的面前。二人一看,了不得,是个狠人!于是范仲淹便把狄青带到了自己身边。
范仲淹在宋夏战争中任职了很长一段时间,他是一个非常公正、善于用人的人,将狄青纳入麾下后,常对他委以重任,使得狄青晋升非常快。而仁宗皇帝早就听说了狄青的大名,在邀请前线有功的官员和将领来京城开封相见,以示鼓励的时候,他就点名一定要见狄青。但刚好那段时间又发生了西夏人攻打宋朝的事件,范仲淹认为须得狄青去才行,所以那次他没能进京面圣。这让仁宗皇帝颇为失望,表示:如果狄青不能亲自来,能否带他的画像来让我看一看?
在宋代崇文抑武的大环境之下,狄青用差不多十年时间上升到了枢密副使的位置(相当于国防部副部长),这是很了不起的。除了军功,这还要归功于他情商高而且为人低调。比如,宋朝禁军通常脸有刺字,一次仁宗皇帝看到狄青脸上的刺字,觉得心疼,说狄青啊,我令人弄点药水给你把字去掉可好?没想到狄青却回答说不用,这说明皇帝陛下用人不问出身,我觉得挺好的。
仁宗皇帝非常喜爱狄青。在文官可以轻易拿捏武将的北宋,后者当枢密使的例子是很少见的。眼看狄青离枢密使的位置只差一步,怎么能把他推上去便成了仁宗的一件心事。终于机遇又来了:广南(即今天的广西)地区发生了农民起义,半年之内就一路打到了广东,朝廷派过去的官员根本无法压制。这时狄青主动请缨。其实,仁宗心里早就想派他去了,但碍于众多文官压着不让——因为他们担心,如果狄青成功了,究竟要不要升他为枢密使呢?每个人的心中都有“小算盘”。
好在狄青开口了,派他去也就变得顺理成章。果然,自狄青出马挥师南下,很快就传来了捷报。当他还在回京路上时,仁宗就开始盘算如何能让他任职枢密使。这个过程中,当皇帝的在对文官们的“好言相劝”中可谓是各种“装聋扮哑”,没少费心力,几经博弈最终如愿以偿。通过狄青这个例子我们也可以看到,用实打实的能力才干获得皇帝的厚爱,换章服是水到渠成的事。
对于章服进阶的渴望,也有貌似“不那么合群”的例子,比如著名画家、苏轼的表兄文同。他同为当年庞大“京漂”群体中的一员。
北宋 文同 《墨竹图》轴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
在宋代,官员在地方上的任职期满,通常会进京述职,接着等候下一轮派遣。如何获得更好的派遣?首先是要靠内部评估,另外一方面是朝廷人脉。假如一位官员在之前的任期中某一方面没有做得很好,又在朝中无人,那他的轮岗过程可能就会要等待很久。
而北宋官员的收入,很少一部分是作为官员身份的“工资”,“大头”则来自于派遣;没有派遣,意味着你的主要收入也没有了,有些家底不够丰厚的官员在等待过程中就很焦虑。但即便如此,为了谋得下一个好官职,不少人也宁可留在京城,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“京漂”。
这也意味着,掌管吏部流内铨的这个人,人品非常重要。苏舜钦的岳父杜衍就曾在这个岗位上待过。苏舜钦还跟他讲:老岳父,这个地方可是把控着很多人身家性命的哟,你一定要好好选人哪。事实证明,杜衍的人品还是可以的,他从这个等候的“大池子”中捞了不少人出来,以至于后来他退休了,很多人都特别怀念他。
说回文同,他是四川绵阳人,家庭背景很普通,特别辛苦才考上进士。这个人是典型的文人性格,喜欢吟诗作赋、写字画画,但对于长篇大论的政论文,他却写不来。考上进士后,文同被派回四川任职,毕竟是自己的家乡,既能工作又能顾家,这安排其实也还算不错。起初每逢轮岗,文同都会回到京城的“大池子”中等候,他是个求进步的人,应该也希望自己能够有在京城工作,或者是去江浙富裕地区工作的机会,然而他不是那种能在“池中翻起大浪”的人,于他而言,在京城等候的过程中,最大的乐趣就是能见到一些文人和书画家的老朋友。几番来回,他被派到的仍然是四川。
当时从四川进京(开封),走陆路要往北翻越秦岭,至陕西境内到西安,然后走潼关、洛阳……这一路下来如果不赶,得用好几个月时间,相当不容易。所以后来文同干脆不去了,每当三年任期满,他选择留在家中等待朝廷的派遣,反正对任职地的期望是提了,爱咋咋吧。
但临近生命的最后时节,文同还是回到了京城的“池子”中。他向朝廷请示,能否派自己去湖州?很想去。或许是看他年事已高,又或许是某种“天意”巧合,这一回朝廷同意了。
苏轼得知文同要去湖州赴任十分激动,兴冲冲地跟文同约定,如果文同去湖州,那么他便申请去常州,这样两个人可以做“邻居”,经常往来。文同自然是很乐意,还告诉了苏轼自己的出发时间,邀请他结伴同行。这让苏轼也不禁开始畅想两人一路诗酒唱和的情景,该是何等的洒脱愉悦!
但很可惜,文同出发后没多久,还未到任上便去世了。更有“意思”的是,后来是苏轼到了湖州当知州,也正是在这一任上,发生了弹劾他的、著名的“乌台诗案”……
现藏于台北故宫的文同《墨竹图》轴,就形象地说明了其文人身份。他不是那种很强悍的官员士大夫,对于在晋升之路上是否一定要得到紫袍,他没太多内耗。或许他心里也想,但无论是性格使然还是某种能力的欠缺,他做不到。